仔细想想,人家说不定也只是觉得他逗着好玩,从没打算认真的。结果一看自己这儿认真上了,当然会退缩。

    自己也不能太上赶着不是……

    越想,那火气竟渐渐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无奈和酸楚,间或夹带一丝自作多情的尴尬和羞辱。

    他本以为掌柜是在乎他的。他本以为终于有人看见他了。

    “蠢蛋!”重六大声骂着自己,也忘记了他收拾房间的时候为了方便往门外扔脏被子所以开着门。

    缘初恰巧从不远处的轻雪间出来,经过门前听到了他的骂声,脚步顿了顿,却见重六一个人坐在稍房里气急败坏地用手捶着木板床……

    “呃……管兄,你没事吧?”缘初把头往门内探了探,担心是对方受了秽气影响精神出问题……

    重六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状似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桌子,耳朵根却红了,“啊?没事啊。”

    缘初走进屋内,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可有出现过什么异状吗?”

    重六把用过的茶具都收进木桶里,回答道,“没有啊……之前的客人也没抱怨过。”

    缘初从怀里掏出来一枚散发着浓重樟脑味的木盒,将盒盖打开往里看。重六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有几只泛着奇异黄绿色流光的、铜钱那么大的蜘蛛,趴在里面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是不是骨生蛛?”重六好奇地问。

    缘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骨生蛛?”

    “是啊,用咒符和药物控制着畸变、在秽气里养大的蜘蛛,一旦接近秽气就会特别活跃,大罗派用它们来指示秽气出现的方位……”话还没说完,就见所有的蜘蛛突然都聚集到了盒子冲向重六的那一角……

    重六干笑两声,赶紧拿起酒葫芦喝了几口茶,那些蜘蛛才渐渐地散开。

    缘初合上盖子,正色道,“你身上的秽气这样浓重,是怎么惹上的?”

    重六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问?原本也没这么严重,要不是你那次非得抢扇子……”

    “那是意外……”缘初尴尬地辩解着,隔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落忍,承认道,“但我确实是连累了你。若有机会,我定会想办法补偿。”

    “补偿我可不敢,您别再惹出什么事端来我就谢天谢地了。”重六忽然想起来什么,靠在桌沿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这次来到底是让我们掌柜帮你什么忙啊?非得背着你师父。”

    缘初皱着眉头,似乎不大想说。

    重六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怎么的,嫌我只是个跑堂没资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