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自入夜后极少如这般兴师动众的,重华院与原本被老夫人分配到冬凝院的几位嬷嬷皆人人自危,重华院的还算好,打狗看主人,那被分配到冬凝院的几位嬷嬷可是着急得很,那大夫人什么手段啊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吧,几位嬷嬷被老夫人分到冬凝院给二小姐,自是很高兴的,那二小姐似乎颇会讨老夫人欢心,后来二小姐又搬到了重华院与老夫人同住,可实际上几位嬷嬷依旧是属在冬凝院名下,如今主子出了事情,下人们自是要受些牵连。

    冬凝院年久失修,大夫人便与尚书令提议翻修,待翻修完了后,二小姐便可搬回重华院,那老夫人住的地儿自是极好的,可老夫人毕竟是老了,难免身子平时会有些不利索的时候,照顾起来麻烦,若是染上了能传染的咳疾痨病一类的症疾,传染给未出阁的二小姐可就不好了,尚书令遂同意了大夫人提的翻修计划。

    动屋修缮自然是要看好日子,大夫人青睐的术士连夜占卜卦象,言之凿凿地称自八月起便是那西方白虎七宿与北方玄武七宿相煞之际,若冒然动屋则会冲撞了房主命格,如今已六月,遂需得提前动工。

    那术士今夜到府中以龟壳占卜,占出那冬凝院有邪祟之气,大夫人于是命府中人去那冬凝院仔细翻找,彩玉和芳容两位大丫鬟竟一同找出了被藏于床下扎满了针的咒术小人!

    术士指着这小人便做法道:“便是这邪祟于府中作妖!”

    尚书令此刻还在宫中议事,咒术小人搜出后,大夫人便擅自做主,将府上各姨娘和小姐召集到一块儿,同众人宣议了冬凝院的巫蛊咒术之事,一直受大夫人庇护的赵姨娘提议,先不要惊动宫内的老夫人和老爷,咒术乃大骊禁忌,若是让宫内贵人们得知了这些,定是要严惩的,倒不如先密而不发,等那二小姐回府后,再扣押起来盘问。

    厅中很乱,月见被小厮摁压在地动弹不得,而姜星若则手持茶盏碎片,以此威胁大夫人,她冷然道:“母亲,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如何能妄下定论治罪于我?怕日后若是查清楚了,恐辱没了你这当家主母的名声罢!”

    座中,大夫人拍案而起,冷笑:“好啊你!还敢威胁我!别叫我母亲,你这刁蛮狠毒的女子,谁知是否真是我姜家血脉?怕不是以色相挟诓骗了贤王助你,又偷了真正的二小姐那信物来此认亲罢!”

    厅中,倾慕贤王已久的姜燕飞面色一滞,连带着看姜星若的目光亦是带了些许鄙夷。原本她还很同情这姜星若近日的遭遇,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大夫人和姜管彤的计谋罢了,但现下听闻姜星若竟与贤王有私,内心便生了鄙夷与妒意。

    四小姐姜如晴性子虽不算聪慧,平时也善妒,本性却不甚坏,见着姜星若遭了难,心下便生了些相帮之意,遂拉了姜燕飞去了后院。

    “大夫人如此论断也实属平常,只是大夫人你不要忘了,说我以色相挟贤王,又说我诓骗于他,莫不是在你心里,贤王既是如此愚昧之人?我一介女子,如何能诓骗贤王,又偷取了那二小姐的认亲信物?大夫人如此说,莫不是认为是那贤王与我做了这档子勾当?”姜星若亦是冷笑,“大夫人好生厉害,那诬陷亲王之罪你担待得起吗?”

    “你!”

    大夫人没料想她竟会如此驳!可她也确实担待不起诬陷亲王的重罪!

    今日这计划本就是临时起意,错漏之处繁多,为了保全自身,大夫人当即决意先暂缓,人证物证俱在,她不急于与姜星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等到姜策安回府定夺后,这诬陷亲王之罪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来,有姜策安顶着,事情应是也不会闹大。

    大夫人亦是见过风浪的,脸色稍霁,吩咐那小厮上前:“来人,将二小姐关入柴房。”

    小厮欲上前捉拿姜星若,姜星若却以茶盏碎片指着那地上的月见,道:“退下,我自己会走。”又对大夫人道,“大夫人,月见虽是我丫鬟,但此事与她无关,大夫人你是当家主母,这点容人的气度总是有的吧?”

    大夫人只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你是何心思,想让这丫鬟替你去通风报信?做梦。来人,全部押下去!”

    姜星若:“……”

    姜还是老的辣呀。

    后院,姜如晴与姜燕飞二人立于那池塘边上喂鱼食,瞥见那小厮押着月见往那柴房走,而姜星若是自己走的,没有小厮押她。

    姜如晴心有不忍,绞着手帕道:“三姐,不如我们帮帮二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