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用些?”李旭一脸献宝,“内子祖上是前朝御厨,家中传承食谱都是往日宫里的,达官贵人吃了都赞不绝口,大人赏脸试一试。”

    “不了,”顾皎直接拒绝,脚步已经开始往后挪,“我打那边买张烧饼去。”

    她话音未落,转身就跑。

    李旭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哎!大人!别跑啊!都是您爱吃的!”

    我刁你老呣,顾皎一边逃命一边在心里骂,不愧是秦骅的属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这么寸,身边都是群拍马屁照着马腿拍的人。

    她也不该怪李旭,都怪秦骅的口味太深入人心,不用查都能知道。秦骅,麻甩佬!得亏你不是皇帝,照你这样早被毒死几百几千次了,八个脑袋都不够掉的,真是个叉烧!

    顾皎寻到个早点铺,买了张烧饼,卷了串油汪汪的羊肉串吃了,她又喝了碗二陈汤,这才没那么难受。

    见她吃相喜人,卖烧饼的老婆婆眯眼笑看她,送了她一小碗甘豆汤:“小郎君,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饱了没?再来个烤馕?”

    顾皎本想拒绝,一摸肚子,不过半饱,秦骅的食量比她大上许多,刚才那点东西不过是塞牙缝,真要吃饱还得来点扎实的。

    于是她又要了两个烤馕,三个蟹肉馒头,一碟酥琼叶和一碗羊汤米线,末了一碗甜腻腻香喷喷的阿婆茶收尾,多要了板栗泥,站起身,这才有了个七八分饱,她走时在旁边水果摊子上买了一褡裢金桔,叫店家剥好一半,边走边吃,剩下的留到午饭时分当甜点。

    要不是生在威远伯府,哪家养得起这么能吃的儿郎。

    她还是很羡慕秦骅的,一出生就是伯府世子,从小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知道这样锦绣堆里出来的郎君,为何年少的时候要在军营里摸爬滚打。

    也许是为了军功吧,顾皎往往掌心吐了颗橘子籽儿,包进帕子里,他们这些勋贵最好面子。

    顾皎踏进承天府,堂中闹哄哄的,人来人往,都行色匆匆,一个主簿抱着堆卷轴经过,不小心撞到了顾皎,卷轴滚落一地。

    “使君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主簿脑门上起了一层冷汗,蹲下来捡卷轴。

    他越是惊慌,越是拿不住,捡起三卷落两卷,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捡起来抱在怀里,一起身,不知是胳膊软了还是怎么回事,又全部掉了下来。

    主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年轻人,刚入承天府不足三个月,脸皮子薄,见了使君两股战战,眼泪差点下来。

    顾皎暗叹一声,也不知道秦骅平日里是怎么对待这些下属的,怎么一个个视他为洪水猛兽,当个酷吏百害而无一利,他就不知道和蔼一些吗?真是白长了她五岁。

    主簿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他忽然感觉眼前稍亮了些,一低头,看到面前清冷颀长的男人蹲了下来,捡起了卷轴,一卷一卷地垒在自己怀里。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强劲有力,小麦色的皮肤泛着蜜糖一样的光泽,像是西域进贡的黄金琥珀,修长的手搭在亚麻色的卷轴上,仿佛装饰在外皮上的烫金镂空花。

    当男人站起时,主簿眼前立刻暗了几分,门外的阳光被男人高大巍峨的身躯挡住,眼帘微微耷下,两匝细密浓黑的鸦青掩住一小半星子般明亮的眼眸,似杳霭流玉中的青山黛峦,锋利宝刀收入了刀鞘,便只是观之可亲的一把藏品。